第196章 北海龙吟（1 / 2）
金狼城，
这座以巨木为骨、夯土为体、象征着草原至高权威的雄城，
在华军主力兵临城下之时，显露出一种外强中干的颓败。
高耸的城墙上，大风士卒的身影依旧密密麻麻，
刀枪反射着初春微弱的阳光，巨大的金狼旗在北海吹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然而，城头弥漫的并非决死的战意，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恐慌的骚动。
汗王重伤垂死、诸子夺位、权臣倾轧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
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每一个守城者的神经。
华军那连绵数里、沉默如山的营盘，
以及营中隐约可见的、覆盖着油布的奇特车辆，
更如同悬顶之剑，带来无形的巨大压力。
华军中军，那座临时搭建的木质了望塔上。
王铭披着一件玄色大氅，任凭北海的寒风吹拂鬓角。
他手中握着单筒“千里镜”，
镜筒缓缓移动，将金狼城东、南两面的城墙防御细节尽收眼底。
夯土的墙体厚实，但不少地方已显露出修补的痕迹，显然久未经历大战。
垛口后的守军虽然密集，但队形散乱，军官的呼喝声也显得焦躁无力。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城墙几处相对低矮、墙体颜色略显不同的区域
——那是后世修补的薄弱点。
“传令！”
王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塔下肃立的传令兵耳中，
“霹雳营，前出列阵！
目标，东墙‘灰狼口’段，南墙‘秃鹫坡’段！
其余各营，按预定方位，整军备战！待城破信号，全力攻城！”
“得令！”
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去。
华军庞大的营盘如同精密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支被严密保护、一直笼罩着神秘色彩的“霹雳营”。
数百名身着特制皮甲、神情肃穆的士兵，
在军官的指挥下，推着数十辆覆盖着厚重油布、轮轴粗壮的特制车辆，
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沉稳而有序地推进到距离金狼城墙约三百步的预设阵地上。
这个距离，恰好超出了城头绝大多数弓箭和普通抛石机的有效射程，
却已在一种全新武器的覆盖之下！
油布被猛地掀开！
露出了令城头守军倒吸一口凉气的景象！
那并非传统的巨大炮车，而是一种造型奇特、短粗黝黑的铁质管状物！
它们被牢牢固定在坚固的木制炮架上，
沉重的炮口斜指苍穹，散发着冰冷而狰狞的金属光泽！
正是关州天工院呕心沥血之作，
结合了“黄沙霹雳罐”原理与速射结构的划时代武器——“霹雳火炮”！
与此同时，更多的霹雳营士兵则两人一组，
从车上卸下一个个西瓜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布有凸起棱角的沉重铁球。
这些铁球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火炮旁边特制的木架上，如同沉睡的凶兽之卵。
这便是专为摧毁城墙而生的“轰天雷”！
其内填塞着威力远超“黄沙霹雳罐”的改良火药、
棱角更加锋利的碎铁以及程雅特制的、遇空气即猛烈燃烧的“蚀骨磷火”！
城头上，
大风守将，一个满脸横肉、身着华丽皮甲的秃头壮汉，
透过女墙缝隙看到胤军阵中那些从未见过的黝黑铁管和巨大铁球，心头莫名地涌起强烈的不安。
“放箭！放箭！射那些推车的！”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用远程攻击干扰华军的布置。
稀稀拉拉的箭矢飞过三百步的距离，
已是强弩之末，软弱无力地钉在华军阵前的盾牌上或插入泥土中，徒劳无功。
城头几架老旧的大型床弩吱嘎作响地发射出几支粗大的弩箭，
同样因距离过远，远远地偏离了目标，颓然坠落。
华军的霹雳营士兵对此视若无睹，依旧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引信被小心地插入“轰天雷”预留的孔洞，特制的发射药包被塞入短粗的炮膛。
炮手们手持火把，目光紧紧锁定城头目标，等待着那最后的命令。
时间仿佛凝固。
只有北海的寒风，呜咽着掠过两军阵前死寂的战场。
“目标确认！
东墙灰狼口！南墙秃鹫坡！
装填——！”
霹雳营统领，一个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声如洪钟。
“装填完毕！”
“装填完毕！”
……各炮位传来短促有力的回应。
统领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望塔顶那个玄色的身影。
王铭微微颔首。
统领猛地举起手中令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霹雳营——！放——！！！”
令旗狠狠劈落！
“嗤嗤嗤——！”
数十道引信被瞬间点燃，发出急促而致命的嘶鸣！
“轰隆——！！！”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远超佛朗机炮的恐怖巨响，
如同平地炸起的惊雷，瞬间撕裂了北海之滨的宁静！
数十门霹雳火炮的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赤红烈焰和滚滚浓烟！
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沉重的炮架猛地向后一顿，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数十枚沉重的“轰天雷”，
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陨石，
划破灰蒙蒙的天空，精准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狠狠地砸向金狼城东、南两面城墙那早已被锁定的薄弱点！
“天罚！是天罚啊——！”
城头守军惊恐欲绝的尖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轰——！！！”
第一枚轰天雷狠狠地撞在东墙“灰狼口”段！
没有剧烈的撞击声，只有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坚固的夯土墙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豆腐，瞬间向内塌陷、崩解！
紧接着，是内部装填的改良火药和碎铁被引燃引爆的二次殉爆！
更加猛烈的爆炸从城墙内部迸发！
火光冲天！浓烟翻滚！
无数碎裂的土块、木料、人体残骸混合着炽热的“蚀骨磷火”，
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般向着城墙内外猛烈喷溅！
南墙“秃鹫坡”段同样惨烈！
数枚轰天雷几乎同时命中！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叠加在一起，将那段本就修补过的城墙彻底撕裂！
一段近十丈宽的城墙如同被巨兽啃噬，轰然坍塌！
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豁口！崩塌的土石在城墙内外形成了陡峭的斜坡！
仅仅一轮齐射！
金狼城看似坚固的防御，便被这来自异世界智慧的结晶——“霹雳火炮”与“轰天雷”，撕开了两道致命的伤口！
浓烟烈火，断壁残垣，绝望的哀嚎，瞬间成为了东、南两段城墙的主旋律！
“城破了——！！！”
华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那压抑了太久的战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爆发！
了望塔上，王铭猛地抽出腰间佩剑，
剑锋直指那浓烟滚滚的城墙豁口，声音穿透云霄：
“全军——！进攻——！夺下金狼城！
生擒阿史那咄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