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2 / 2)
无双公子客气地见礼,苏棠也回礼。
无双公子端来一盘沉甸甸的黄金,苏棠再一次捂脸,接下。
“谢谢!”
全场人,包括远在瞭望台的沈宁欢,都能听见她清脆嘹亮的声音。
无双公子风雅地开玩笑:“姑娘若好奇在下的样貌,也是可以看看的。”
当然好奇,全京城无人不好奇,无人不想一睹公子容颜啊!宴席上的姑娘在心中喊道。
“谢谢,很感谢!”苏棠开心地晕了头,不停地道谢,然后捧着金子开开心心跑走了,完全没理会他长什么样。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无双公子萧索伫立在风中,沉默非常,只有如雪的轻纱仍然飘逸。
趴在栏杆上张望的沈宁欢闷闷笑着,这位苏姑娘确实可爱。
她转眸看身边的方长弈,却发现他神色肃然,极为罕见地静默着,深邃的眸子沉沉凝望着宴席当中某个角落。
他在看谁?
苍凉的落日从地平线上缓缓沉没下去,在无声中预示着黑夜的来临,暗夜像墨汁一样逐渐晕染了整片天空,天和地仿佛都沉了下去,即将坠入无尽而冰冷的深渊。方长弈抬眼遥望天的尽头,目光是平静而深远的,这般天色却让沈宁欢觉得瑟瑟寒冷,像暴风来临的前召。
没来由地,她很想握住他的手。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仿佛心灵感应一般,自己微凉的手已经被他牢牢扣在手里。
“不怕,有我在。”方长弈的目光又回到宴席上,嘴上也不忘轻声安慰她。
这样和他站在一起,沈宁欢真的不怕了。
与冷寂的夜相比,张灯结彩的宴会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热闹得不真实。黑暗无止境地沉了下去,在浑然不觉的气氛中,渐渐笼罩醉意微醺的宾客们。
这不是夜。
方长弈目色微凝。从瞭望台上可一清二楚地看到,明澈璀璨的灯火被不知名的浓雾侵袭,灯火通明的宴席慢慢被雾笼罩,被割裂成明暗交错的混沌。酒意盎然的宾客们并未发觉,也有可能是那黑雾本就能干扰神志。
无双公子退到屏风之后,重重掩映的屏风处浓雾最为放肆,几乎要将那道岿然不动的白色身影淹没。
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方长弈内心笃定,慢慢陷入前尘的回忆里。当时这场琅玉湖之行,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内里却分明暗潮汹涌。显然,这是皇上交代给方重衣的差事。详情他不便过问,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方重衣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口并非真刀明枪伤的,而是被一根极细的银丝嵌进了小腿骨,下半辈子差点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所以,当方重衣嬉皮笑脸告诉他这次邀请了沈宁欢时,他恨不得把这人砍了,这种危机重重的地方,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雪一般的身影仍然不动,只有轻纱无声翻飞着。
沈宁欢看着迷雾中心的方重衣,只觉得揪心得很,暗中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别担心,没事。”方长弈握紧她的手。
话音未落,他听见极轻微的机括声响,银丝从各个角落飞出,细密如丝的光在迷雾中闪现,只一瞬,又熄灭。
裂帛声响起,帷帽的轻纱被割裂成数不清的碎片,如雪花散落。
无双公子所站立之处,已空无一人。
这条船早已被改造,机关暗道四通八达,不用说,方重衣引了鱼饵上钩后,便从脚底的暗道跑了。他的帷帽被四分五裂,显然那些夺命的银丝已是近在咫尺,要在这么短短一瞬之间抽身而退,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逃跑的功夫倒是挺利落,方长弈想。
这一瞬间,沈宁欢只看见轻纱飞扬,方重衣却消失无踪。
她隐隐觉得刚才一定发生了危险的事。
——但好在没有见血,并无伤亡。
“他去哪儿了?”沈宁欢侧过头问。
“捉贼去了。”方长弈说得极为随意。他收回视线,一手环过她的肩,把人揽进怀里,眸中的笑有几分轻佻:“别怕,本王会保护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宁欢立刻从他怀里钻出来,后退一大步,与他保持距离。
不知不觉,甲板上的浓雾已经散去。璀璨灯火下,宾客们仍然你来我往,言笑晏晏,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里风冷,我们回去。”方长弈见没什么可看的了,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边说边往阁中走。
不知是哪里邪门,无论沈宁欢再怎么躲,总能被他轻而易举地牵到手。
她皱眉,使劲儿挣脱,却忽然听见甲板上传来一声雄浑又凶悍的厉吼。
“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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