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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行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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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复三年十月,长安,开化坊,崔胤府。

“相公,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堕马,不治而亡。”

“到底怎么死的?”崔胤一脸惊恐。

“朱友伦与一群小厮打马球,堕马而死。”

“不妙,不妙,人算不如天算。”

崔胤在裴复面前来回踱步,翘头案上的阳羡茶已冷多时。

“听闻朱温已派朱友谅代替朱友伦。”

“意料之中,朱温绝不会善罢甘休。”

“朱温已下令杀死所有参与击球的人。”

崔胤额头上沁出汗来。

“子正,你改名裴复时立下的誓愿还记得吗?”

“不敢忘记,裴复,字子正,誓复乾纲,再造大唐。”

“好,堂堂长安游侠,风骨凛然,某没看错。时下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你很快就有用武之地。”

裴复告辞,离开相府。

夜幕降临,寒风吹得落叶翻飞。宵禁的鼓声响起,崔胤身穿黑貂裘急匆匆赶往皇宫。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金吾卫巡逻的影子。金吾卫已换成汴军,不受朝廷支配,直接听命于朱氏。

以前,崔胤是绝不敢在夜晚叨扰皇帝的,只因朱温派爪牙驻守长安,随时有变,昭宗特赐予崔胤特权,如有急事,随时进宫上报。城门郎越来越玩忽职守,常常不准时开闭皇城门,以前开门晚点要杖七十,闭门晚点要杖八十,现在完全不用多虑。

承天门街两旁的官署沉浸在冷夜里,这里是百官素日上朝之地,在此刻,显得格外寂寥。他隐隐觉得耳畔有更漏传来,似真似幻。

昭宗端坐两仪殿,心情郁闷,最近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也刚刚听说朱友伦堕马,监视他的人死了,他本应高兴才对,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想听听其他人有什么看法,只是官员惧怕朱温虎威,都不敢上朝,他真有孤家寡人的感觉。宰相崔胤正在招兵买马,重建中央禁军,希望祖宗保佑。

正愁眉不展,内侍来报:“陛下,崔相公求见。”

昭宗精神一振,急忙说:“快快有请!”挥手遣散宫人。

两仪殿内灯火如魅,气氛冷清,全不似当初。自黄贼乱起,长安每况愈下,如今虎豹环伺,人心惶惶,大唐时运不济,危在旦夕。

“陛下,臣有要事上奏,夜间叨扰,还望陛下恕罪。”

“崔爱卿,哪里话来?卿为国事宵衣旰食,操劳费心,朕自然不罪。爱卿何事?”

“陛下,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堕马而亡,臣以为是不祥之兆。”

昭宗眉头紧锁,说:“爱卿不妨直言。”

“朱温之侄朱友宁数月前攻打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反为杨行密部将王茂章所杀,如今朱友伦堕马,一年而失两侄,臣恐朱温欲施逆行。”

“朕亦忧虑此事,以卿之见,朱温意欲何为?”

“臣不敢妄言,听闻朱温已遣朱友谅代为宿卫都指挥使,恐怕来者不善,必有所图,陛下宜未雨绸缪。”

“爱卿,禁军重建之事如何?”

“陛下放心,臣已派独孤平全权负责此事,又有六军诸卫副使郑尚书襄助,只要朱温不为难,此事可济,陛下勿忧!”

“独孤平是何人?”

“此子河朔豪杰,祖籍蓝田,勇冠三军,年壮且长于谋略,是朝廷倚重的人才!听闻朝廷招募禁军,特从河北驱驰千里为朝廷效力。”

“爱卿以为朱温会篡位吗?”

昭宗终于把心中的疑团说出来,这是朝廷上下心照不宣的话题,皇帝不提,没人敢问。昭宗知道假装危险不存在,是自欺欺人,他一直想找个人谈谈,但宦官已被崔胤诛戮殆尽,外臣唯唯诺诺,清流而已,难以托事。想来想去,只有崔胤最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崔胤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会,这显然与当前黑云压城的局势不符;如果说会,等于打击皇帝的信心。皇帝不能丧失信心,他还要依靠皇帝这张王牌重建禁军。

昭宗只想找一颗定心丸,如果崔胤回答不会,并且给他做出准确的分析,他的忧虑会减少一分。如果回答会,他也希望立即想出对策,而不是等到兵临城下任人宰割。

“臣不知。”

“好了,爱卿还有事吗?如无事,爱卿且回吧!”

“臣告退!”

昭宗待崔胤走远,站起身,猛地抄起龙书案上的御用夜光杯,摔在地上,“啪”一声,在寂静的皇宫内传出老远。酒杯粉碎,再难复原。昭宗气呼呼坐回龙椅。

“凤舞何在?”

这时一个窈窕宫女走过来,盈盈下拜,答道:“妾在,陛下有何吩咐?”

昭宗一把拉过凤舞,凤舞没有防备,顺势跌进昭宗的怀里。昭宗嗅着凤舞的双环髻,双手使劲揉捏凤舞的身体,表情迷醉,这时他有短暂的安全感。凤舞面无表情,等着昭宗吩咐。

“你的剑练得如何?”

“粗有所成。”

“随朕去凌烟阁。”说罢,昭宗一把推开凤舞。

凤舞提着灯笼,随昭宗来到凌烟阁。凌烟阁在漫长的岁月里频增功臣,比如中兴之臣郭子仪,但后来逐渐乱了章法,连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这种不入流的人物都列入阁内,昭宗十分不满,但只能迁就。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秦叔宝、李靖,这些都是烜赫一时的人杰,但凡有一位这样的人物,也必能挽狂澜于既倒。

昭宗真希望大唐能再出郭子仪,再造大唐,现在还有这样的臣子吗?

昭宗在画像前焚香祈祷,十分虔诚,他希望列位功勋卓著的英雄豪杰能保佑大唐平安。

“朕意气用事,实不该消耗掉手中的神策军,悔之晚矣!”

“陛下,事已至此,不必妄自菲薄,事在人为,凤舞愿为陛下分忧。”

昭宗闭上眼,长吁一口气。

良久,昭宗转身走出凌烟阁,他边走边问:“凤舞,你说亡我大唐者是谁?”

“朱温士气正盛,天下豪杰,无与争锋,连沙坨勇将独眼龙都畏他三分,若有,必是此人。”

“满朝文武,竟无可用之人,以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陛下忘记荆轲了吗?”

昭宗眼前一亮,似乎看到无限曙光,他握紧拳头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效荆轲刺秦,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若大唐渡过此劫,朕纳你为妃。你即刻出宫,找裴复商议此事。顺便监督其一举一动,以察其忠。”

“陛下,不知裴复所居何处?”凤舞一直面无表情,即使听到昭宗“纳你为妃”后仍然不喜不忧,一如平常。

“平康坊南曲。”

凤舞缁衣蒙面,怀利刃,离开皇宫。宫门如今都由汴军把守,为避开眼线,她没走正门,而是在城墙上利用飞爪绳系下。路上尽量避开金吾卫左右巡街使。换作以前,她不惧遇上任何人,没听说有谁敢拦截皇帝的使者,但现在不行,金吾卫都成了朱友谅的人。

平康坊离皇宫不远,盏茶的时间就来到平康坊下,到达之后,她直接翻墙而过。她在暗中见过裴复,裴复没见过她。

初来乍到,若非凤舞手中有长安城图,估计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发现这么个地方。她知道这是何地,烟花柳巷,风月场所。

现在长安城远不及从前繁华,人们都心事重重,似乎都知道朝廷遇到危难,也都知道一场大灾难即将到来,他们没一个幸免。平康坊与其它地方不同,这里依然热闹非凡,似乎在告诉长安人,这仍是一个四海承平的时代。

客人的桌案上摆着秋葵、鹿肉和葡萄酒,左右有妓女作陪,有弹有唱,好不快活。

此时还不到二更天,平康坊的人都没有睡意,她相信裴复也没睡。她楼上楼下挨个房间寻找,好几次因为打扰到别人快活被人骂,但来不及计较。她找遍所有的房间都没发现裴复,索性坐在一张凳子上发呆。

就在此时,她眼前走过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约么三十多岁,高大俊朗,擡头一看,正是裴复。裴复道:“小娘子是找裴某吗?”

“是。”凤舞如释重负。

“且随某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空屋子,屋内如少女闺房,温馨幽雅,床帏挂着忍冬卷草纹香球,地上铺着宣州的丝头红毯,几案上烧着红烛。凤舞刚才明明来过,里面有一男一女,她并不认识,怎么瞬间就空无一人了呢?她颇有些奇怪。

“郎君何以得知妾之来意?”

“因为娘子年纪不大,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冷静,服饰也与众不同,且身怀利刃,不过娘子不是来杀裴某的。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凤舞忽然意识到装束问题,确实疏忽大意,经常在宫内,确实缺少经验。“妾名凤舞,奉命而来,找郎君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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