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寺变（上）（1 / 2）

春寒料峭，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积德坊随便出入，福先寺夜不闭户，常常有异乡旅客寓居于此。

裴复进入积德坊，又像一个夜游者一样大摇大摆地步入福先寺。进入福先寺后，他沿着一排榆树，踩着荒芜的青石板，来到一个偏僻的院门前，轻松跃入院内。

院子异常荒凉，夜风吹着屋檐发出噗啦噗啦的声响。他在里面拔掉院门门栓，再轻轻虚掩上。

他转身来到这间屋前，借着暗淡的月辉，可以看到匾额上以隶书镌刻“沉香堂”三字，笔力险劲，风格峭拔，看得出出自名家之手。

裴复靠近窗子，透过一个朽烂的窗洞，仔细向里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股霉烂腐败的气味，如同阴雨天气中山林中由地下散发出来的怪味。

裴复皱皱眉，想不到英雄一世的开国功臣杨素的宅院，竟落得如此凄凉。裴复来到沉香堂门前，轻轻一推，门竟然没上锁。

门刚推开，可以模糊地看到门板上掉下一层灰尘，裴复急忙往后退，就在这一刹那，一只冰凉的手触在裴复的手背上。裴复仿佛触电一样，“啊”了一声。

裴复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好半晌才稳住心神，低声喝问：“谁？”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裴复抓着手想了想，难道是幻觉，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

裴复轻轻拔出白鹿刀，继续走向沉香堂的房门。夜风在春夜里疾驰，吹得人心烦意乱。裴复屏住呼吸，蹑足潜踪，用刀尖推开房门。

他慢慢迈进门槛，耳朵警觉，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即捕捉到对方的行踪。这次那只手不见了，沉香堂内除了一股霉烂之味外，还有杂糅着一丝沉香味，想来这间屋子的木材用了不少沉香树，否则干嘛叫沉香堂呢？

屋内阴森可怖，那感觉如同尸体遍地的鬼屋，散发着阴寒之气。

就在此时，突然裴复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来袭，他转身跳开，回头一看，发现萧娘正站在他面前捂着嘴偷笑。

“你想吓死我。”裴复感觉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下来，仿佛胸口移开一大块令人胸闷的巨石，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妾就想试试郎君的胆量，嘻嘻，没想到你也害怕。”

“谁不害怕？我叔叔和太常卿来了吗？”

“不知道，妾也是刚到，等等吧。”萧娘摇摇头。

裴复与萧娘环顾四周，发现沉香堂内已经没有像样的家具，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折断的木棍，应该是被拆解的废家具。

他与萧娘来到院子，月光暗淡得如同风干的血迹。

院门吱拗一声被人推开，裴复二人定睛一看，裴枢与王溥一前一后走进院内，二人均身穿玄色便服，头戴硬脚幞头。王溥掩上门，四人在院中相见。

裴复向裴枢及王溥一施礼，道：“计划有变，特邀叔叔与王卿前来相商，太后谕令不得直接刺杀蒋玄晖，最好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裴枢也没想到何太后有这种想法，直接杀掉岂不省事。

“如何借刀杀人？”王溥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