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借尸（下）（2 / 2）

张廷范、柳璨、张全义和寇彦卿都吃惊不小，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何太后竟然献计保全她的杀夫仇人。

“何太后这样做，必事出有因。”寇彦卿道。

“她希望蒋某能够保全她们母子，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只是何太后有所不知，她们母子的命运掌握在梁王手里，蒋某不过区区一枢密使，深得梁王器重，岂能僭越妄为？”

“借尸还魂，确是良计，”张全义道，“先前史太被杀一案，尚无头绪，若此计成功，或许一切疑案都将水落石出。只是一定要严格保密，切勿走漏风声。”

“国维（张全义字国维）所言甚是，此事只需吾五人知道，切勿上报梁王，蒋某担心梁王性急，若引兵洛阳，或许会打草惊蛇，是以待事成之后再上报开封亦无不可。”

看到寇彦卿点头同意，蒋玄晖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由张全义负责在监狱寻找死囚犯，要求身材相貌与蒋玄晖相似。其实要找到身材完全形似的人并不难，难的是相貌，恐怕找遍洛阳县、河南县两县的监狱，甚至河南府的监狱都未必能找到，好在这并不是必须的，因为还有易容这道程序。

张全义下达命令后，洛阳县令李光序与河南县令卢导都十分积极，虽然不明白张全义要做什么，但看得出事情万分重要。

最终洛阳县令李光序在本县监狱找到一位，形体与蒋玄晖相差无几，只是相貌不一样。

死囚犯是范阳地区窜入洛阳的买卖人，因为赔了钱，想偷些值钱首饰，换些川资路费，结果失手杀了洛阳县一家富户的妻女，正待问斩。

张全义请来洛阳最著名的易容师，给死囚易容。死囚不明就里，寻思难道洛阳的死囚犯临死前还有化妆一说吗？要囚犯体面地离开世间？

如果他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已悄悄换了陌生副面孔。晚上，张全义悄悄命人将死囚犯押送至蒋玄晖的宅邸。

蒋玄晖喜出望外，没想到张全义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死囚犯，当然他知道，这是经过易容的结果。

蒋玄晖命心腹用弓弦勒死囚犯，再将尸体转移到卧房里的椅子上。而蒋玄晖则藏在书房的暗室里，饮食由心腹负责配送。

为了解闷，蒋玄晖还带上一副琉璃围棋，以及一位长相出众的婢女。为了以假乱真，蒋玄晖甚至连妻妾都没告诉，女人只有真的死了丈夫，才会哭得真切，不容易露出破绽。

一切布置完毕。此时不到二更天，蒋玄晖的心腹遣一个婢女给蒋玄晖送茶，这当然是上好的湖州紫笋茶。

婢女端着楠木托盘，步履轻盈地来到蒋玄晖的卧房，敲门后，没有回应，她用手一推，房门没上门栓。

屋内漆黑，她轻轻唤了一声：“阿郎，阿郎？”

婢女感到奇怪，以往蒋玄晖这个时间都会待在这里，怎么这会不见人呢？想了想还是暂且把紫笋茶放在桌子上，待蒋玄晖回来再说。

婢女来到桌子面前，陡然看到蒋玄晖身子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姿势有些不太雅观。“阿郎，阿郎，这是上好的湖州紫笋茶。”

她感到奇怪，蒋玄晖从来没有这样睡过，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她用手轻轻一推，道：“阿郎，去床上睡吧！”

“哗”一声，蒋玄晖倒在地上，如同没有知觉的木偶。婢女吓得跳起来，她感觉俯身去扶蒋玄晖，一触到蒋玄晖的身体，婢女差点吓死——蒋玄晖浑身冰凉。

她壮着胆子又摸了摸蒋玄晖的呼吸，险些瘫坐在地上，立即失声惊呼道：“阿郎死了，阿郎死了。”哭嚎着奔逃出去。

蒋玄晖的死，如同一声炸雷，惊动了所有的洛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