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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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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竢解决完随州事项后,决定提前离开。

按原本的安排,大理寺,刑部,户部的人带着贪污案的涉案官员先返回长安。李知竢带着护卫到诏州拜访裴公。等出了随州,李知竢便带着一把剑,一匹马,单独沿着从随州到诏州的官道,领先于从长安跟来的一队人马,一路暗访随州附近的几个州府。

到寒县的修然山庄是一时起意。鸣州淳朴,诏州繁华,城郊茶肆的老翁看他谈吐不俗,人又沉稳,忍不住多聊了几句。老人家敦厚,说了些风土人情,末了还道,郎君若是不急着赶路,可去附近新建的修然山庄看看,都说风景不错,正适合郎君这样的雅致人。

他与胡柯带领的一行人约定今日亥时过半于诏州和鸣州的交界处相见,从寒县出发快马不到两个时辰。难得空闲的午后,李知竢按着老翁的话,寻到了修然山庄。

庄子上的风景没有多别致,但钓鱼场修的还算有些意思,他在山庄的铺子里买了一柄钓竿,一管鱼饵,寻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钓鱼。

他还是第一回钓鱼,挂上鱼饵后将钓竿甩进湖里,然后静静看着没有波澜的湖面。

初春时节,风掠过还有些凉,李知竢心中想着长安的折子,今科士子的名单已经到了他手中,如何授官还需考量后与李彰再商议。

没过一刻,有鱼儿来咬钩,还是条个头顶大的。他尚有些生疏,收杆的动作快了些,鱼尾挣扎扫过他身边立着的竹筒,李知竢看着一管鱼饵滚了两圈,利落掉进湖中,最后溅起小小水花。

将鱼放回湖中后,他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鱼钩,到底不比姜太公,李知竢没有不挂鱼饵直钓的洒脱。四下衡量,右侧有个托腮看着湖面的娘子,李知竢便放下钓竿,准备向这位娘子购买一管鱼饵。

“冒昧打扰,请问娘子这里可有多余的鱼饵?”

他垂着眼睛,看娘子回头,眸中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乌发雪肤,容色难寻。

年轻娘子有一瞬间被打扰的怔松,旋即客气笑了下,一双眼生的极漂亮,干净清亮的紧,“有几种,红薯,高粱,还有麦子混合药酒的,请问郎君需要哪种鱼饵?”

说起自己的饵不够吸引鱼时,李知竢看她脸上起了些抱歉的意思,但并不苦恼,豁达的很。

大半个时辰过去,李知竢用了裴致的饵后也是一片安宁。裴致暗暗下了结论,看来这一片湖的鱼,的确不爱裴家的饵料。

起初天色尚好,风光明媚,而后渐渐阴了下来,随之而来风也大了些,裴致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乱,猜测是要落雨,便轻快地收了钓竿,提着篮子往一旁的亭子中走。

刚迈出不到十步,果然如她所料,天空飘了雨,淅淅沥沥,前方的郎君也不疾不徐地收了钓竿,拿着东西往亭子里走。

离亭中有七八步远时,雨势大了起来,裴致手中还有济兰留下来的伞,一旁的郎君却实实在在淋到了雨。裴致放下钓竿和篮子,拿出绣帕擦拭脸颊,擡头见郎君额间虽有湿意,但丝毫不见慌乱,正用袖口拭着额角。

裴致有分寸,知姑娘的绣帕是不能给的,便好心从篮子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帕,“郎君若不嫌弃,拿这块帕子擦擦吧。”

李知竢听见她的声音,垂眼看她手中再普通不过的帕子,颔首接过,“谢过娘子。”

裴致拭干脸颊和手背后,用帕子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她望向亭外时恰好和拭完额头的李知竢对上了目光。

郎君长的虽好,但看着是个冷面严肃的。目光两两碰撞,静的只能听到雨声。

嘀嗒,嘀嗒,嘀嗒。

“……”

裴致先收回目光,挂着礼貌妥帖的笑容:“春雨日时,草木怒生。方才路过听一位老翁说,今年还未下过雨,想来这就是寒县第一场春雨了。”

郎君听见她的话,沉吟片刻回答:“但愿是个好年头。”

亭子中有石桌石凳,两人先后入了座,面对着面,裴致看着亭外的雨,点点头,“应该是的,今年是双春年。”

这说法李知竢没听过,“可有什么说法吗?”

她耐心作答,“民间有一句谚语,年逢双春雨水多,年逢双春好种田。今年年初和年尾都有立春,这样的年头雨水充足,利于耕田和作物生长,是丰收年,自然是好年头。”

原来是俗谚。李知竢颔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下如何接这句话,顺着本能和习惯开口:“年前随州遭遇天灾,若真是丰收年,百姓今年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与小娘子的对话到此结束也不失礼。他语气和缓,但眼神深远,裴致没有注意到他不显的忧思,听见他的话,也是同意的样子:“随州主耕种,虽经历地动的事,但据说农田没有受到损害。现在粮款归位,房屋建筑正加快重建,等到百姓投入正常的作息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寥寥几句,却听得出对随州情况了解的不少,李知竢难得有些意外:“娘子通政事?”

她摇摇头,“算不得通,只是了解一点而已。”

他没什么和小娘子相处的经验,回答时还用着跟朝臣的语气:“却已是难得,娘子如何看待如今随州之事?”

他的声音有种稳重的感觉,神色又平静,裴致听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想笑,随即又将笑忍了下去,声音清婉:“郎君,这般问人,得到的回答只能是陛下圣明,殿下贤德,随州必定民兴物丰的。”

他怔然,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那点不明显的笑意在她眼里仿佛蕴着光,李知竢被她看的微微移了移目光,“是我问的唐突了,娘子不便也无妨。”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裴致笑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其实天灾突发,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评价朝廷如何,还是要看后续都做了些什么的。嗯……这次出事以后,陛下和三省六部很快协调了各个州府安置灾民流民,同时拨下救灾粮款。伤亡者确然众多,但因为不能预测天灾,所以当时的安排就只好最大程度地考量到生者。再者,灾后办事官吏中确有蠹虫,影响了之前灾后重建的进程,官吏不清明自然是错,好在最后及时止损。这样来看,朝廷做的确然很好。”

她没忘笑着补充一句:“当然了,陛下确实圣明,太子殿下也确实是贤德的。”

之前字字句句认真分析,不想最后还不忘补充这么了一句。只是这话听起来属实不像恭维,反倒是小女儿家带着玩笑的坦荡之言。

李知竢听着,唇边不自觉带了些清透和真实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听人用最家常不过的语气,客观分析朝廷举措。她不似面对他议论政事时满脸严肃的官吏们,说话时表情里带了一点悲悯,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最后弯弯唇角眼角。

是个灵巧生动的女孩。

李知竢点头,“娘子说的是。”

穿过厅中的风吹起她袖口用银线刺绣的忍冬花,露出一小节白皙细腻的腕,李知竢别开目光,看向亭外。

庄主人有心,在石桌上放置了棋子与棋盘,李知竢回神时见她撚了一枚白子,“娘子擅棋?”

“不算擅长吧……”她回答,继而看向李知竢,“郎君呢?”

“略懂一些。”

她唇角弯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那……郎君可愿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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