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过招(2 / 2)
三公主眼里的冷意越发凝重,淡淡道:“老爷,老二媳妇初嫁到魏家,有些规矩还不知晓,兼之是庶女出身,这教养、规矩还是要叮嘱些,不然日后外出赴宴,一个行事不周,宁远将军府的名声怕是……”眸光看向刘湘婉,轻笑道:“老二媳妇,你说本宫说的对与不对?”
刘湘婉起身,对其恭敬的福了福身,低声道:“母亲说的甚是有理。”
只见三公主眉眼带笑,轻声道:“本宫也是为你着想,毕竟这诺大的宁远将军府唯有你一个新妇,本宫也是担忧……”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母亲的担忧,儿媳焉能不知,昨儿儿媳回门时,祖父他老人家还问我嫁人后,可有行差踏错,惹您生气,”声音一顿,小声道:“媳妇跟祖父说,媳妇自小在您身边长大,其规矩、教养都是您手把手教导,焉能给您丢脸,倘若孙女行事不周,这不是再说您不会教养子孙吗?再且孙女是被圣上赐婚与相公,遂孙女的德言容功自是样样都出挑,让人挑不出丝毫诟话。”
闻言,三公主脸色铁青,不住的冷笑:“老二媳妇口才一如当初,寸步不让。”
“母亲夸奖了!”刘湘婉脸色一红,羞涩的对其福了福身。
魏松垂着头,心中慢慢有了计较,经了这几件事,便知老二媳妇也不是个好拿捏之人,让她帮忙规劝青墨,怕不是件简单之事。
这时,魏瑾兮开口,清脆道:“娘,二哥刚成亲,再过些日子三哥又要成亲,您不是说还有些事没安置妥当,不如女儿从旁把您……”
三公主心下熨烫,含笑道:“我的儿,今年你们兄妹三人皆要娶媳嫁人,你的嫁衣还未绣完,焉有功夫陪为娘张罗你三哥的亲事,”眸光看向刘湘婉,轻声道:“如今你二嫂嫁进来,有她在,自是能帮为娘分忧解难,你说是不是啊,老二媳妇?”
“父亲膝下共五名子女,如今大哥大嫂不在,相公排在第二,儿媳身为弟妹们的嫂子,他们的亲事自是该从旁帮忙,且母亲年岁渐大,这打理府中内务的差事,母亲也可交给儿媳,此乃媳妇的分内之事。”
三公主越听脸色越冷,冷笑道:“老二媳妇,你这胃口未免太大了,”神色一顿,缓缓道:“有些事还是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会儿本宫给你一份名单,到时你帮着下帖子吧!”
刘湘婉福了福身,低声道:“儿媳领命。”
魏松看向青墨,轻声道:“明日你要去上朝?”
魏廷茂点了点头:“不知父亲是何意?”
“如今你已成家立室,行事要沉着冷静,为圣上办事,不可放松一丝心神。”
魏廷茂淡淡道:“即便父亲不说,儿子也知如何做!”
唉!如今青墨听不进任何人之言,从他进门至今,正眼都未瞧他们一眼,心中的愤恨怕是不容易消除,再加上公主,已对青墨下了杀心,以他之力,再劝不住他二人,目光巡视一圈,看到尧哥三兄妹,心中不由低叹:如今这个家,母子成仇,父子失和,兄弟猜忌,宁远将军府怕是要毁在他手中……
不多时,魏廷茂站起来,面无表情道:“不知父亲母亲可还有事,若无我便带媳妇先行离开。”
三公主拿起丝帕,捂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青墨若有事可先行一步,本宫还有事叮嘱你媳妇。”
“既如此,您说,我在旁等着便是!”
三公主脸色青白交错,他这是何意?怕她欺负他媳妇不成!心中的怒火如翻江倒海,憋气道:“老二媳妇,如今你已出嫁,这娘家与婆家不一样,各家府邸的规矩也不一样,待会儿向嬷嬷会将魏家的家训交给你,望你熟记于心,莫要犯了上面的规矩。”
刘湘婉福了福身,轻声道:“多谢母亲挂念儿媳。”
话音一落,向嬷嬷带着一个丫鬟进来,手中捧着一卷卷宗,向嬷嬷躬身道:“二奶奶,此乃魏家的家训。”
刘湘婉含笑点头,刚要伸手去接,就见魏廷茂大步一迈,越过她从丫鬟手中接过,淡声道:“当年三弟娶媳妇,母亲也这般交代吗?”
“自然!”
魏廷茂打开手中的卷宗:“如此,我跟夫人一起熟读,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在外行军打仗,对家中规矩知之甚少,趁此机会也好熟读下魏家的家训,”声音一顿,怪异道:“不知魏家家训中,对魏家儿郎抛妻弃子这一做法,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魏家众人神色大变,魏松更是脸色苍白不已,三公主眯了眯眼,尧哥脸色铁青的站起来,怒声道:“二哥……”
魏廷哲与魏瑾兮脸色涨红,怒视他们夫妇!
刘湘婉垂着头,嘴角不自觉上翘。
魏廷茂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打开宗卷,瞥了一眼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夫人,为夫替你看过,上面所说不过是假仁假义之言,无需你费心记下。”
“相公,您不仅是妾身的天,还是妾身日后的依仗,遂凡您说出之言,妾身定依言而行。”
“夫人果然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
刘湘婉脸色绯红,娇滴滴道:“相公……”
魏廷茂飞快的合上卷宗,看向上首二人,轻声道:“家训已在我手中,不知还有事否,若无,我们夫妇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三公主眼睛好似在喷火,胸口更是起伏不停,怒声道:“老二,你要忤逆不成?”
“母亲此话是何意?”
刘湘婉忙从他手中夺过家训,对其福了福身,恭敬道:“儿媳多谢母亲提点,回去后定然将其铭记于心。”
三公主脸色微缓,沉声道:“老二媳妇,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为了这个家考虑。”
刘湘婉忙不迭点头:“母亲,待儿媳熟读家训,便能帮您打理府中内务,替您分忧。”
这个小贱人!
贼心不死,还惦记管家一事!
除非她死,否则做梦!
三公主脸色铁青,磨了磨牙:“你方嫁进来,尚不着急管家一事,一切待你熟悉府中大事小情再说。”
“媳妇谨遵母亲教诲。”
夫妇二人从正房出去后,不由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今儿三公主这下马威,被他们夫妇一一化解,不知她心中会如何恼怒。
诚如他们所料,他们刚离开,三公主猛地起身,神色阴狠的盯着魏松,凄厉道:“看到没?老爷,你看到没?他们夫妇联手对付本宫,是不是唯有本宫死了,你才会有所动摇。”
“你……你……当着孩子们的面,休要胡说八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奢望,老二会对你有所改变,”三公主嘴角不住冷笑,讥讽道:“当年他娘的死,并非本宫一人所为,若不是你推波助澜,焉能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闻言,魏松一把扯过她的胳膊,阴沉道:“可知你在说什么?”
“老爷怎么不装了?”
魏松眸光瞥见三个儿女,低斥道:“都给我出去!”
尧哥神色踌躇,低声道:“爹,事已至此,您瞒着我们又有何用,难道真要二哥害死我娘,您方追悔莫及吗?”
“你们是亲兄弟,你二哥怎会害死你娘。”
魏廷哲气急败坏道:“爹,如今二哥连面子情都不愿意装,您还在奢望什么,期盼什么。”
魏瑾兮只是不停的啼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三公主转头看她,冷冷道:“你是本宫的女儿,决不可轻易落泪,遂给本宫收回你的眼泪!”
“娘……”魏瑾兮泪眼婆娑的抬头,只见她满脸泪水,好不可怜。
“哭!哭有何用!便是你哭瞎了,本宫与你二哥之间也只能有一人活着,”三公主转头看向老爷,低笑道:“那个贱人不过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就让你百般惦记,本宫给你生了二子一女,怎不见你为他们诸多谋划,诸多考虑,说到底你的心是偏的,你只心疼那个贱人生的儿子,本宫的孩儿,你从来都不在乎……”
“你……”
“娘……”父子四人一同道。
魏松捂着胸口,不住低喘:“你要逼死我不成?”
尧哥脸色一变,飞快上前扶住他爹的胳膊,担忧道:“爹……”
见此,三公主冷笑两声:“每每提及此事,老爷便以此威胁本宫,可知借口用多了,便再无当初的作用。”
“你到底想让我如何做?是亲手弑子,还是亲眼看到青墨被你害死,你才舒心?”
“本宫怎知老爷心底的想法,可老爷……事已至此,我与老二只能活一个,你到底想让我们之中谁活着?”
母子四人目光如炬的盯着魏松,只见他攥着心口,不住喘气:“你……你……你们都不用死,我去死!我给青墨他娘赔命,可好?”
未料,三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老爷,其实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当年你能选择本宫,如今依旧会选择本宫,知晓为何吗?”
魏松后退一步,眼睛慢慢变大,不可置信道:“你……你……”
“没错!只要本宫手中握有权利,老爷依旧会如当年般作抉择。”
“你疯了!你疯了吗?怎能这么做!万一此事败了,可曾想过孩儿们,想过我,想过宁远将军府。”
三公主轻挑他的下巴,玩味道:“本宫不会输!当年老天爷促成我们这桩亲事,日后定也会让本宫事事顺心,因本宫是皇家的公主,一切利益纠缠,没人比本宫更清楚。”
魏松气急之下,拽着她的胳膊扯进内室,回头看向呆愣的三个儿女,怒声道:“你们谁敢跟过来,家法处置。”
三公主被拽的脚步踉跄,低笑道:“老爷,害怕了?”
“你要寻死,是你自己的事,不许拉孩儿们与宁远将军府做垫背,不然……”
内室,三公主一把推开他,看也不看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低笑道:“本宫就说老爷心中早有决断,原来被舍弃的那个人是本宫。”
事关魏家所有人的性命,魏松焉能不急,焦急道:“公主,您万不能参与此事,一旦输了,便是祸连九族的大罪,当真开不得玩笑。”
“呵呵……”三公主不住大笑,笑得眼角滑下两行泪水,她伸手揩了揩,低笑道:“眼泪?老爷,你看到本宫的眼泪没?”
“你……”
“自本宫嫁给你,便一心一意对你好,即便你心中有那个贱人,本宫也不甚在意,她活着时争不过本宫,死了就更不值得一提,若您对她情真意切,又怎会在本宫生下尧哥之后,又生了哲哥及兮儿。”
魏松上前一步,不料三公主后退两步,低笑道:“如今本宫被老二逼得如丧家之犬,也不见老爷为本宫说过何话?本宫不解,你我成亲十余载,你当真对本宫无一丝钟情之意。”
“若无……我焉会跟你生儿育女。”
“可如今你儿子要杀本宫?你为何不替本宫除了这个祸害!”
魏松怒道:“虎毒尚不食子,你让为夫为了你弑子不成?”
三公主惨笑道:“就因你优柔寡断,本宫才会行至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是你们在逼本宫!”
魏松脸色稍缓,轻声道:“公主,为夫让青墨夫妇离府可好?日后只有我们一家人在一处过日子,可好?”
“晚了!晚了!”
魏松身子一僵,呆愣道:“你到底做到哪一步?”
三公主低笑道:“成,本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成,我们一家黄泉路上结伴而行,这样多好,一家人生死皆在一处。”
闻言,魏松气的身子不住哆嗦,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怒声道:“你想死便去死,莫要拉着孩儿们,他们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竟如此狠心!”
三公主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本宫!”
“我就是要打醒你!”
“若不是老二步步紧逼,心心念念想要杀本宫,本宫何至于被其逼得无路可退,”三公主气愤之下,指着他,怒声道:“当年那个贱人死的时候,本宫就该将那两个孽种送下去陪他们娘,也就不会发生今儿之事。”
魏松盯着她,冷冷道:“你到底如何才肯罢手!”
“一旦上了船,除非船停了,你方能下船,不然冒然下船只有死路一条。”
“明日你搬到公主府吧!”
“你……你……你竟要驱赶我?”
“为了魏家这一大家子,为夫只能这么做!”
“好个薄情郎,当年本宫就知你薄情寡义,可想着咱们成亲后,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妇,天长日久,早晚你会对本宫流露真情,没想到……到头来本宫跟那贱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魏松低声道:“你要行谋逆之事,为夫不能因你一人,害了整个魏家。”
三公主冷笑道:“除非你把本宫休了,否则这么做不过是掩耳盗铃。”
“你明知此乃不可能之事!”
“如此,你只能跟本宫福祸相依,本宫生你便生,本宫死你便死,这辈子你的生死皆在本宫的一念之间。”
“我早已活够了,若你想要为夫的命,现在便拿去,可是尧哥他们呢?你当真狠心至此,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念想,竟生出谋逆的心,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那日,尧哥他们被你牵连的丢了性命。”
“本宫的孩儿,本宫有权置喙!”
“你心狠至如此地步,就不怕他们知晓后,因此怨恨你吗?”
“恨?人这辈子皆逃脱不了死亡,又有何可畏惧?”三公主拿起丝帕捂住嘴角的笑意:“其实让魏家免除牵连,还有一个法子,便是你向圣上揭发本宫的谋逆之心。”
“你……”
“不过此事已势在必行,倘若你告诉圣上,也只是加快魏家的毁灭罢了。”
“你想让全家人陪着你一起死。”
“之前本宫犹豫不定,可自打老二打了胜仗,封了三品的将军,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三公主神色一顿,又道:“还有你,若不是你期望老二继承宁远将军府的门庭,本宫又怎会被你二人逼得兵行险招。”
“事到如今,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竟变成我们逼你,你怎能自私自利到如此地步?”
三公主冷笑道:“倘若本宫没了,本宫的孩子们早晚会被老二一个个谋害死,无论结果如此,都逃脱不过一个死字,本宫索性无所顾忌,成了自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成黄泉路上,本宫带着他们,且看谁敢欺负他们。”
“你……你……你魔怔了!”
“老爷,要么你现下去圣上面前告发本宫,要么就给本宫安安静静的呆着,眼下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你等着看结果便是。”
闻言,魏松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喃喃道:“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当年我不该贪生怕死,抛妻弃子,如今竟酿成此等苦果。”
魏廷茂握着刘湘婉的手,低声道:“未料夫人如此有谋略,竟会先发制人!”
“公主让我熟读魏家家训,不过是希望我没工夫插手府中的内务,既如此,不如我直接了当问出来,到时也可名正言顺与其周旋。”
“为夫知你不喜管家,不喜与人勾心斗角,不喜每日活在算计中,可你嫁与我,却让你所有不喜之事皆做了,夫人,为夫让你受委屈了!”
“那你可知我喜欢之事。”
魏廷茂脚步顿了顿,低笑道:“夫人喜欢银子,喜欢睡到自然醒,喜欢无忧无虑,喜欢欣赏这世间所有美景。”
“我既可以为你忍受所有不喜,那我所欢喜之事,你可会为我实现?”
魏廷茂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待大仇一报,我便跟圣上奏请去镇守边疆,届时为夫带你欣赏这世间所有美景,如何?”
“行军打仗的武将,家眷从来都是留在京中,你又如何能让我跟你一同去外任。”似大伯母一辈子固守在京中,每每大伯在战场上拼搏性命,大伯母便日日提心吊胆,为其担惊受怕,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可如今嫁给行军打仗的将军,日后且有的熬。
魏廷茂含笑道:“既为夫应承你,心中自是有把握。”
刘湘婉疑惑道:“不会等到你解甲归田时,再带我外出欣赏美景,可那时我们已垂垂老矣,腿脚皆不利索!”
“不出五年,为夫定带你游历天下。”
“当真!”
“不信,我们可击掌为誓!”
话音一落,他们夫妇竟当真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