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谋杀(1 / 2)
一万多人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宣武军走得并不快,骆虎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跟随,裴复和萧娘很快就追上骆虎,骆虎的装备很齐全,弓箭长刀,应有尽有。他们一路上见到不少搬家的百姓,一边打马,一边含泪痛骂崔胤朱温。
他们三人在后面尾随了大半天,也不见宣武军停下来。骆虎心里想着的仍然的霍小小,他不相信霍小小甘心情愿跟了朱友谅,打死都不信。
宣武军昼夜兼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复道:“前面是石鼓山,此地离华州不远,看来朱友谅要在华州落脚。”
“石鼓山,好。”骆虎嚼着裴复带来的胡麻饼,面无表情。
骆虎吃完胡麻饼,拍马向石鼓山侧翼而去。石鼓山不算大,宣武军要去华州,此处是必经之地。骆虎快马加鞭,骑马登上一个比较高的山丘,山丘松柏掩映,山丘下比较平坦,正是宣武军过路之地。他掏出弓箭,在上边等着。
不出所料,一个时辰后,宣武军果然徐徐路过此地,队伍前面是部分的骑兵,打头的是一员将领,由于离得比较远,骆虎很难判断是不是朱友谅,看姿势,有点不像。他持弓瞄准,正要发射,发现在队伍中间还有一员将领,他瞄准后,觉得也不是。
队伍中马车很多,车上大多数人都是宫内女眷,车都有帏盖,因此看不到帏盖大喊:“小小!小小!”喊声在山谷中传出老远,反复回荡。骆虎的喊声惊动了宣武军,他们立即抽出弓箭和刀剑,警惕着看着山上。
朱友谅为了防止有人放冷箭,故意扮成一个普通骑兵。他斜着眼往山上一看,发现骆虎骑着马正看着他们,手中握着一张弓,看不清面目,但可以猜到骆虎一脸愤怒的样子。朱友谅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正愁找你不着,定要你好看!”
朱友谅正在暗自得意,突然连续两支羽箭从山丘上射来,如闪电般,刺入宣武军的队伍,两名骑兵应声倒地。宣武军立即沸腾起来,朱友谅命令道:“放箭!”数百名宣武军张弓搭箭往骆虎所在的方向一通乱射。骆虎躲在树后,安然无恙,但那匹马却乱箭穿身,倒地而亡。
待宣武军过去后,骆虎下山来,等着裴复和萧娘。三人很快再次见面,裴复望着地上的两具宣武兵尸体,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马呢?”裴复问。
“死了!”
“你乘这匹!”
裴复把自己的坐骑送给骆虎,他与萧娘共乘一骑。骆虎上马,三人继续尾随。
从长安出发后第三天,宣武军到达华州。华州百姓见皇帝的车队到来,纷纷出城迎接,山呼吾皇万岁。昭宗掀开马车帷幔,望着站在道路两旁欢呼的百姓,痛哭流涕,道:“勿呼万岁,朕不复为汝主矣!”百姓亦泣涕不已。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朱友谅宣布由于一路舟车劳顿,队伍需在华州停留一日养精蓄锐,隔日出发,期间华州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没多久,骆虎和裴复三人就来到城前,这时有一个宣武兵从城门处跑过来,三人立即警觉,士兵来到骆虎跟前,道:“是骆将军吧,我家朱将军等待多时,朱将军让某传话骆将军,明日午时可来城前观赏歌舞。”士兵说罢返回。
“朱友谅没安好心,要当心!”裴复道。
“猜得到,没安好心也要去!”
华州城外,有几座破落的村庄,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破落的客店,凑合住了一夜。晚上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一致认为明天的歌舞绝对是朱友谅的阴谋,至于是什么阴谋还不好猜,也许在表演歌舞的时候放暗箭,他们必须有所防备。
第二天中午很快就到了,骆虎三人来到城前,就在此时,果然在城门两边有乱箭射来,射箭士兵吼道:“后退!”三人不得不往后退,保持在一个不影响观看歌舞的安全距离。
春寒料峭,阳光和煦。半柱香左右,只听城门楼上传来丝竹之声,虽然离得远,骆虎裴复仍然听得真切。仔细一看,城门楼上出现一队教坊女子,个个婀娜多姿,载歌载舞,琵琶声裂帛,衬得天空格外寥廓。
城前聚集了很多观看歌舞的百姓,他们从没见过这场景,在城门楼上表演歌舞,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为防止有人突袭,城门的士兵故意不让围观者靠得太近。但足够看得清表演者的样子,听得清歌曲。
围观者看到美妙的地方忍不住鼓掌喝彩,彩袖飘飘,十分养眼。骆虎站在人群里,看不懂朱友谅搞什么鬼,他无心看歌舞,只想看朱友谅出什么风头。
稍顷,歌舞女子分成两队,在中间走出一男一女,男人是朱友谅,女人赫然是霍小小。骆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眼花了,他揉揉眼睛仔细观看,确实是霍小小。
朱友谅拉着霍小小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霍小小也不表示厌恶。霍小小穿着一身华服,左右有婢女侍奉,侍女端着盘子,不知道朱友谅说了句什么,霍小小从果盘里拿过一瓣橘子瓣放在朱友谅嘴里,朱友谅哈哈大笑。
朱友谅站在霍小小后面,把她揽入怀里,双手捂着她的小腹,歪着脑袋,亲吻她的耳朵脸颊,霍小小似笑非笑,十分矜持。
这对骆虎来说简直如五雷轰顶,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霍小小变了,朱友谅怎么可能夺走她的心?她怎么可能爱上朱友谅,怎么可能忘记她的丈夫骆虎?骆虎站在人群里朝城上大喊:“小小,小小!”旁边的围观者以为他的疯子,纷纷转过头看他。
霍小小没听见,不是骆虎声音小,是城门楼上的歌曲塞满耳朵,她们听不见城下的任何声音。朱友谅告诉霍小小,他要专门为华州百姓表演歌舞,特请她参加。霍小小不想来,朱友谅允诺,如果她参加,将会完成她之前的一个心愿。
朱友谅从果盘里抓过一把剥好的石榴籽,塞进霍小小的嘴里,石榴很酸,酸得霍小小直流口水,朱友谅歪过身子伸出舌头,接住霍小小嘴角淌出来的口水,像喝蜜汁一样,愉快地吸进嘴里,眼神迷离,如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朱友谅还不满足,他索性按住霍小小的脑袋,将霍小小嘴里已经吮完的石榴籽及口水一起倒进自己的嘴里,朱友谅心满意足。霍小小却是有些尴尬与厌恶,甚至惊讶,她想不到朱友谅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做出这种事来,但她没有拒绝。
骆虎气得手直抖,裴复和萧娘也看在眼里,他们和骆虎一样惊讶,霍小小怎么可以如此顺从朱友谅,难道真的变心了?裴复和萧娘看着痛苦的骆虎,感到一阵伤感,他们都以为朱友谅有阴谋,哪知竟是阳谋。骆虎红着眼,退到人群后面,对准城头,拈弓搭箭,只听“啪”地一声,由于用力过猛,弓箭竟然折断。
骆虎把弓箭摔在地上,身体一阵痉挛,瞬间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哭不止。“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骆虎不断地问。
裴复与萧娘看着骆虎如此痛苦,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城头上,朱友谅哈哈大笑,霍小小在他笑的时候,在果盘里拿了一颗鲜红的樱桃,放在他嘴里。
裴复突然想起在大慈恩寺的时候,朱友谅对广济禅师说新纳了一位妾,这位妾郁郁寡欢,难道是霍小小?
“为何会这样?”萧娘问。
裴复摇摇头,愁眉紧锁。他把骆虎扶起来,拉到没人的地方,任由他痛苦发泄。他们不知歌舞停于何时,只意识的朱友谅这一招确实狠,击中骆虎要害。
裴复把骆虎拉走没多久,朱友谅命令歌舞停止,打道回府。回到府内,霍小小问朱友谅:“妾不知郎君何意?数日前就将妾送至此处。今日又邀妾观看城头歌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郎君先前允诺之事,莫要食言而肥。”
“你还是忘不了他,你肚子都有朱某的孩子了。”
“那是另一回事,你放了他,妾会死心塌地与郎君白头终老。”
“好,离开华州之后,肯定会释放骆虎。”
“妾想看看他!”
“不行!”
霍小小不知道骆虎此时在客店喝得酩酊大醉,裴复和萧娘把他扶进屋里,放倒在床上。二更天左右,骆虎的酒劲还没醒过来,走路仍然有些摇晃。他带上刀,独自来到华州城。他的刺杀计划提前执行,他不但要杀朱友谅还要问问霍小小为何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