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入汴（下）（1 / 2）

裴复策马疾驰，没想到刚跑出三百米左右，就遇见了麻烦。原来路边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衣着朴素，佝偻着身子，脸上皱纹堆累，看上去年逾古稀。

没想到老妇人见裴复走来，竟突然站起身拦住去路。裴复急忙拉住马缰绳，坐骑昂首嘶叫，似乎对拦路的老妇人表示不满。

裴复勒住马，低头看了看其貌不扬的老妇人，道：“阿婆，何事拦路？”

“老妪自金陵来，颇通相术，适才老妪见郎君行色匆匆，知有大事在身，然郎君出建春门，必欲东往。老妪观郎君之相，吉位在西，如今东方大不利行，郎君其慎之！”

裴复一听老人的声音，觉得还挺舒服，至少没有那种苍老沙哑感。不管怎么说，老人总算在劝他，况且老妇人并未说错，东方确实危机重重，大不利行。但有时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明知危险，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前进。

“阿婆既然精通相术，某请阿婆测一字如何？”

“好啊！”

裴复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阿婆面前，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截枯树枝，蹲下身，在地上写了一个“复”字。“阿婆，就这个字，匡复的复，就请测一下吧！”

“洛阳危矣！”

“哦？凭这个字就能断定‘洛阳危矣’，岂非危言耸听？”

“老妪占卜四十余年，从未失算。此字的右边，乃是一把刀，刀下乃‘日’字，古以‘日下’喻京师，京师即有刀兵之灾，岂非洛阳危矣？”老妪蹒跚着，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道：“左侧乃双人，郎君东行，乃是约人同往，但不知何以只见郎君一人？”

裴复也知道洛阳危矣，全洛阳人几乎都能感觉到，这并不令他惊讶，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妇人竟然能够算出原本有人与他同行，简直就是神算子。

“实不相瞒，某此番乃欲前往汴州，汴州龙蛇出没，乃阽危之域，某那同伴是一小娘子，恐其有失，是以决意独自前行。”

“那位小娘子，老妪有幸晤面。”

“哦？她在哪里？”

“郎君往身后仔细瞧！”

裴复转过身，手搭凉棚仔细观察。此时刚到巳时，天空没有雾气，只有苍翠的林木掩映，遮挡住大部分视线。

“并未见到！究竟在哪里？”裴复回头问。哪知裴复回头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宋筠儿出现他面前，那位老妪竟然不见了。裴复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宋筠儿身上的衣服依然没变，变得只有脸，苍老的树皮似的双颊，再次温润如玉。

裴复摇摇头，伸手捏住宋筠儿的脸蛋，道：“你呀，你呀！总是调皮，让人捉摸不定！”

“哼！郎君又想偷跑！”

“裴某向小娘子请罪，再不敢偷跑了！”裴复双手捏住宋筠儿的双颊，又好气又好笑。他发现宋筠儿实在古灵精怪，有趣得很，脑子跳跃着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歪点子。宋筠儿精通幻术和易容术，这种变身老妪的本事实在是小菜一碟，他本该想到的，但并没有。

“这还差不多！”

“走，上路！”

宋筠儿紧跑几步，穿进旁边的灌木丛，在一排榆树后面牵过自己的坐骑，认镫上马。裴复也飞身上马，与宋筠儿一路东驰。

汴州离洛阳很近，只有半天的路程，不像扬州那么远，还要在中途耽搁一晚。裴复这是第一次去汴州，对于汴州的记忆，只有四通八达的漕运系统与吞噬八荒的宣武军。

行了半日，二人穿过一座青条石与砖木混合的汴河长桥，汴州城便出现在眼前。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梁门与郑门，城门上，还有城旗在风中噗啦噗啦地猎猎舞动。

进出城门的人络绎不绝，看得出尽管战争频仍，物资相对紧缺，汴州城并不算萧条，虽不能与洛阳、扬州相提并论，然放眼中原，也算数一数二的龙虎形胜之地。宣武军经略多年，节度使衙署所在，能够雄霸一方，实力确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