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契阔（下）（1 / 2）

凤舞道：“弟子深知师父用心良苦！”

“当年东极真人谢自然尽绝情欲，每日诵经，不食荤物，修行五十余载，花甲之年才得以飞升，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而不得。你天资出众，谙熟《黄庭经》，若心思旁骛，必定前功尽弃，一事无成。”

“弟子明白！”

妙香真人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待妙香真人离开，凤舞将裴复拉到旁边的箱床上，扯掉其外衣，亲自为裴复包扎伤口。此时凤舞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往事，他们当年联手刺杀独孤平、朱友谅，保护昭宗皇帝，捍卫长安城，然而随着事态发展，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各有际遇。

她记得八年前自陕州的村子离开裴复时，裴复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她其实并不愿意离开，至少不打算不告而别，她原以为裴复很快就能醒来，不管去留，总要告诉他一声。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是多余的，裴复有萧娘，不管生死，裴复似乎对她而言都变得遥不可及，于是她悄悄走了。

凤舞本以为余生将与青灯为伴，没想到八年后在洛阳与故人重逢。命运啊！

她抚摸着裴复胸前的伤痕，陷入深邃而沉重的回忆之中。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凤舞突然感觉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擡眼一看，裴复竟然在翻身，又过了片刻，只听裴复道：“凤舞，是梦吗？”

裴复缓缓地睁开了眼，只是看上去仍然有些倦意。房间内的灯不算太明朗，两个人的身上都泛着柔和的光。

凤舞立即变得矜持起来，她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梦！”

裴复挣扎着坐起身，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凤舞，看着看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凤舞略感奇怪，想不通裴复笑什么，道：“郎君因何发笑？”

“只是回忆起一些往事来！你变了！”

“变了？”凤舞一惊，“是变丑了吗？”

裴复摇摇头，道：“变得更像一个女人了！”

“难道以前不像女人吗？”

“以前青青涩涩，是一种美，现在温婉大方，是另一种美。”裴复发现凤舞真的变了，变得更加有女人味了。八年前，凤舞还有些青涩害羞，放不开，是一种怀春少女的心态。八年后，那个少女变得成熟了，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如今凤舞身穿一身道袍，银簪别顶，更是增添了一种出尘的仙风，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令人忍不住多加瞩目。

“萧娘呢？”

他们彼此都清楚，萧娘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裴复便将自他们分别后，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凤舞，当说到萧娘为救何太后受重伤而死时，凤舞神情黯然。

裴复继续道：“萧娘一死，我便打算刺杀朱温，为她们报仇。当时朱温南征北战，士气正盛，气运未衰，我找不到机会，便将宅子租给他人，独自离开了洛阳，周游天下。自天祐三年至今，足足五六年之久，我都不在洛阳。恰是今年，我听闻朱温战败，又听说旧疾复发，便感觉朱温气运已衰，正是刺杀良机，便自巴蜀赶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