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复仇（1 / 2）

禁军如洪水溃堤，这一百来汴州兵加上朱友谅手中的圣旨与鱼符，让禁军作鸟兽散，没人再相信骆虎与杨客，毕竟骆虎新加入禁军不久，威望远不及崔胤。不过大多数士兵看到对方是宣武军，独孤平站又在敌方，也没多少好感，因此绝大多数士兵都选择各回各家。大多数人想着如果哪天国家再招募士兵，还会应征，随叫随到。

还有二百人左右选择加入宣武军，骆虎回头一看，身后的禁军眨眼间就消失得没有踪影，他胸口一闷，喉咙发咸，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坐在马上，闭上眼，调息半晌。

“怎样？你俩是将才，若归附宣武军，重重有赏。”独孤平面带得意之色说道。

骆虎睁开眼睛，拍马持刀就冲上前来，独孤平见骆虎执意拼命，脸色一正，拍马迎战。两人手持长柄陌刀，在马上厮杀起来。

独孤平果然是高手，不但步下功夫出众，马上功夫也高人一头，骆虎明显处于下风，两人又厮杀了几回合，骆虎险些送命。独孤平调转马头，对骆虎和杨客喊道：“慢！一对一没意思，不如一对二，你俩一起上！”

杨客也知道独孤平非一人能敌，且他报仇心切，早就安耐不住。他与骆虎对视一眼，骆虎冲上前继续马战，独孤平回刀反击，就在此时，杨客突然一跃下马，持佩剑砍独孤平的马腿，这招独孤平没料到，他能躲开，他的马未必能躲开。

捉襟见肘的独孤平，索性也跳下马，掏出横刀，与杨客展开步战，骆虎也不甘示弱，跳下马，换了兵刃，加入战团。

这场打斗十分精彩，朱友谅也看得津津有味，独孤平以一打二竟然毫无惧色，似乎很喜欢这种挑战，真是悍将作风。

杨客攻独孤平下盘，骆虎攻上盘，或者杨客攻击左侧，骆虎攻击右侧。刀剑相击，碰出火星子，在大雪里，三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敢轻敌。

独孤平太高看自己了，单独打一人，他完全有胜算，但同时对付两人，他逐渐感到非常吃力，而且随着体力下降，开始处于被动状态，只能防守，难以进攻。就在此时，骆虎一刀扫向独孤平的腰部，独孤平闪身躲过，杨客从骆虎背后翻身跃起，骆虎一缩身，杨客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独孤平胸口上，独孤平仰身栽倒，险些岔气。

两人还要进攻，朱友谅急忙喊道：“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一支弩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正射中朱友谅的肩头，钉在骨头上。朱友谅大叫一声，从马上坠落，独孤平赶紧起身四下查看射箭之人。几个士兵急忙把朱友谅扶起来，送到马上，朱友谅道：“赶紧撤！”

宣武军像滔天洪水一样退去。骆虎和杨客躲在马后面，生怕朱友谅令宣武军乱箭齐发。

朱友谅与独孤平退走后，骆虎与杨客四下查看射箭之人，在一片青翠松柏之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朝他们走来，骆虎杨客定睛一看，正是裴复，手里拿着一把铜弩。

裴复这两天一直在关注局势，尤其是宣武军的动向。上午宣武军包围宰相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城皆知。裴复开始并不担心，以崔胤这种布阵方式，内外呼应，短时间内不至于落败。郑元规的宅邸着火时，他着实紧张了一番。

没过多久，崔胤的宅子也起火了，且宣武军骑兵出城，他立即赶到不妙肯定发生了不测。他决定去禁军帮忙，就和萧娘一起骑马出城，紧随宣武军之后。到城南后，裴复让萧娘去自己在韦曲租的房子躲避一段时间，宅子紧邻香积寺，他们曾多次去香积寺布施，轻车熟路。萧娘不放心，把裴复为自己打造的铜弩交给裴复，裴复接过来，打马去禁军营地。

他远远地就看到宣武军停在前面，应该是两军对垒。他将马拴在山林里，独自一人悄悄地往两军对峙的方向靠。雪越下越大，雪片打在脸上有种刺骨的冷。

裴复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观察战阵，开始他认为宣武军未必能占便宜，直到朱友谅拿出鱼符和圣旨，禁军发生骚乱，才意识到大势已去。禁军解散后，骆虎与杨客双战独孤平，他觉得独孤平的招式很熟悉，大开大合，气势压人。他突然想起来，那天他与凤舞在内侍省寻找证据，有个蒙面人送来两位公公的人头，裴复与其当场交手，感觉不是蒙面人的对手。

自那以后，此人经常绕在裴复心头，现在看来，蒙面客八成是独孤平。能以一敌二，坚持这么长时间，他想不出长安城还有谁能发出那种泰山压顶的威势。

裴复早已料到，独孤平能胜过二人还好，若败在二人手下，朱友谅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擒贼擒王，一旦朱友谅发动攻势，他先用铜弩攻击朱友谅，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裴复将弩箭放在弩机上，瞄准朱友谅。

果然不出裴复所料，独孤平战败后，朱友谅要用弓箭手射死骆虎与杨客。裴复果断出击，一摁扳机，弩箭射向朱友谅，本来弩箭对准朱友谅的脖子，但朱友谅的战马一晃动，箭镞射偏，正射在肩胛骨上，饶是如此，一般人也受不了。

裴复来到二人面前时，骆虎单膝跪地以刀拄地正在大哭，雪依旧下个不停。禁军大营的军旗还在猎猎作响，大部分战马奔回大营，似乎在等待主人归来。很快三个人头上身上都布满雪花，环视四周，阒寂无人。

杨客与裴复眼睛也发红，望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大营，频频叹息。他们之前只不过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却是如此残酷的现实。良久，骆虎擦擦眼泪，止住哭声，望着大营缄默。

裴复道：“随某去一个地方。”

骆虎与杨客牵着马，裴复找到自己的马，三人快马加鞭来到裴复在城外韦曲租的宅子里，紧邻香积寺。可能是下雪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雪上的马蹄印旋即被大雪覆盖。民宅为皑皑白雪所裹，天气阴冷，有寒鸦掠影。

开门的是萧娘，裴复把杨客和骆虎请入室内。萧娘在香积寺购买了炭火和香炉，拿回来，放在室内，驱驱潮气，不至于太冷清。

三人落座，各自无言。萧娘又去旁边的小饭馆买回酒菜和熟羊肉，摆上桌子，可谁都没有胃口。倒是骆虎独自饮了一大杯酒，身子感到一点温暖。

“必杀独孤平，否则枉为人。”杨客打破沉默。

“当然要杀，连朱友谅一起杀。”骆虎道。

“裴某有一计，可杀独孤平。”裴复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利用皇帝，取得独孤平信任，我等藏身大内，伺机而动。”

“如何利用？”杨客道。

“授官。且宜早不宜晚。”

黄昏时分，雪基本上停了。他们草草地吃了些熟羊肉，从韦曲出发，来到开远门附近。此时天色已黑，接近二更天，除了刺骨的冷外，城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人注意。

裴复在城外的枯树上砍下一段枯枝，三人来到城墙下，利用飞爪跃上城墙。裴复用枯枝扫掉城墙上的足印，三人再从城墙内侧攀下。裴复扫掉城墙附近的足印，三人穿过义宁、金城、颁政三坊，来到安福门附近，如法炮制，翻墙而入，进入太极宫。

裴复丢掉枯枝，带着骆虎与杨客来到皇帝经常办公的两仪殿。殿内无人，清冷无比，烛火邪魅如幽灵之眼。突然，一只剑身向裴复刺来，裴复大吃一惊，急忙躲过，来不及拔出白鹿刀，第二剑随即刺来，刺向他的脖子，他急忙用刀鞘格开。待站定一看，持剑者正是凤舞。

裴复急忙扯

凤舞见是裴复，也是一惊，道：“郎君怎么来了，后面的人是谁？”

骆虎与杨客都摘客一见凤舞，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内心微微一颤，他发现凤舞的美与众不同，在他看来，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没有凤舞这种气质，温柔的优雅中散发着淡淡的英气。杨客道：“娘子，杨某受崔相之恩，一直在崔府效命。”

“幸会！”

“杨某其实还有一个身份，怕是各位都不知道，”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向裴复三人展示，玉佩上面系着细绳。“各位都认得它吧，此乃杨某祖传玉佩，可惜不小心为人斩断。”

“各位稍等。”凤舞急匆匆离开两仪殿。

裴复和骆虎都吃惊不已，那个玉佩刺客竟然是杨客。两人突然有许多问题要问，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困扰着他们，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处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