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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密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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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打开药瓶嗅了嗅,没闻到任何味道。昭宗收到毒药,倍加珍视,只等着机会。

凤舞与裴复两人在第十二次见面时,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机会,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凤舞告诉裴复:“朱全忠在其宅宴请圣人,席间并无不悦,圣人已取得其信任。朱全忠不日将离开陕州,赴洛阳督修宫室,看来渠已等不及。”

“这正是个好时机,以饯行之名,宴请朱全忠,须得皇后襄助,不然恐难奏效。”

“英雄所见略同,圣人亦有此意。”

两天后,昭宗在行宫设宴款待群臣,实际为宴请朱全忠。朱全忠身材魁伟,腆着将军肚,胡须花白,眼睛炯炯放光,几十年戎马生涯,南征北战,使他看上去精力旺盛。赴宴后,发现没有韩建,看来昭宗对韩建仍然怀有嫌隙。

谋士李振形影不离,他悄悄建议朱全忠奏请让忠武军节度使韩建一起参加宴会,昭宗不得不再邀请韩建赴宴。昭宗对韩建恨之入骨,干宁年间,韩建还是华州刺史,挟持昭宗入华州,前后足有三年时间,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受制于一州刺史,昭宗至今不忘此仇。

但昭宗知道如今只有忍辱负重,喜怒不形于色,因此韩建也参加了这次宴会。韩建原先倒也有几分忠义,勤政爱民,口碑还不错,只是大字不识几个。但自打神策军溃散,皇帝失去权威后,韩建仿佛换了一个人,对朝廷颇多讥诮,甚至劫持皇帝。相比韩建,朱全忠可谓小心翼翼,亲带卫兵婢女,置于左右。

这次宴饮,由昭宗最得意的御厨和陕州刺史府厨师一起完成,以京师菜系与陕州菜系组成,美味佳肴,比上次在皇宫内的宴会不遑多让。裴枢崔远等人俱在,朱友谅因为脸上被霍小小划出两道疤痕,没有参加。朱友谅深知这些自许经过“身言书判”筛选的清流,对于相貌极为看重,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遭到嘲笑,即使他们不敢公开。

菜肴一道道填满桌子。昭宗招呼群臣吃菜喝酒,凤舞仍在昭宗身后。裴枢举起酒杯,道:“东平王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宵衣旰食,裴枢忝列朝班,不胜愧赧,裴某敬东平王一杯。”说罢裴枢一饮而尽,朱全忠也端起酒杯,道:“裴相过奖!朱某无功无禄,受之有愧。”

柳璨新升为同平章事,比裴枢还兴奋,他也举起酒杯,要给朱全忠敬酒,道:“柳某不才,得东平王赏识,谬擢宰相,且敬东平王一杯。”柳璨刚要喝酒,朱全忠立即拦住,道:“诶,柳相且莫饮酒,擢柳相者,陛下也!柳相当敬陛下。万岁在此,岂有先敬朱某之理?”

“正是正是,东平王言之有理。”柳璨挤出一丝微笑,转过头敬昭宗,道:“陛下,臣柳璨位卑才浅,过蒙拔擢,居位以来,日夜惶恐。某食君俸禄,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大恩大德。敬陛下一杯。”柳璨说罢一饮而尽。

“不必过谦,柳卿才堪其位,吾大唐有股肱如此,诚社稷之幸,百姓之福也!”昭宗小饮一口,放下酒杯。

在座各位大臣经朱全忠提醒,纷纷先敬昭宗,然后再敬朱全忠。韩建最不好意思,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韩建曾做出僭越之行,因此韩建向昭宗敬酒时,脸涨得通红,操着很粗的嗓音说道:“陛下,臣韩建莽撞无知,先前多有不敬之举,今日自罚三杯,以示惩戒。”

朱全忠趁机在宴席上解释迁都原因,道:“陛下,各位同僚,此番迁都,实是无奈之举,想那李茂贞觊觎神京,屡犯京畿,欲图谋不轨。朱某念及李茂贞曾劫驾凤翔,恐其对陛下不利,是以忍痛迁都。迩来,闻有同僚不明就里,以为朱某欲挟天子已令不臣,实属冤诬。今朱某借此澄清,庶几蒙列位谅解,朱某敬各位一杯。”

“东平王心意,朝野有目共睹,柳某服膺之至。”柳璨道。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昭宗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宴会持续一个时辰,昭宗道:“各位爱卿,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处理庶务,休要因私忘公,今宵佳会到此结束。”群臣确实酒足饭饱,吃得心满意足,容光焕发。朱全忠站起身刚要离开,昭宗说道:“朱爱卿留步,明日赴洛,恐不能速见,何妨多饮几杯。”

朱全忠对尚未起身的韩建使了个眼色,韩建心领神会,朱全忠道:“陛下盛情,全忠不敢辜负!”说罢又坐回座位。

“韩某数年未见陛下,愿陪陛下小酌几杯。”韩建也知道这话说出去显得脸皮厚,但没办法,朱全忠授意,不能不听。

“那自然好,韩卿作陪,朕甚是慰藉。”

室外忽然吹进一阵阴风来,掀开窗户旁边的帷帐,韩建四下瞟了一眼,心里发虚。他忽然想起几十年前甘露殿发生的变故,甲兵藏身帷帐之后,阴风阵阵,宦官仇士良险遭埋伏。李唐朝廷的传统,不可不防。

酒过三巡之后,何皇后挺着大肚子从帘栊后面走出,端着一杯酒,神采奕奕。朱全忠没有料到皇后竟然出现,有些措手不及。他本以为皇后会走向皇帝,没想到径直冲自己而来,他刚要说几句客气话,皇后首先发言了。

“朱爱卿,为国事操劳,不辞辛苦,身为一国之后,有国桢如此,甚是欣慰。理当赐酒,以表谢忱。”何皇后说罢,递上手中的酒杯。

昭宗、凤舞无不为何皇后捏一把汗,目光紧紧盯住这杯放有太一神精丹的美酒,万一朱全忠不喝,反令属下卫兵试酒,岂不露出破绽了吗?空气仿佛上了发条,变得骤然紧张起来。朱全忠急忙站起身,接过酒杯,微微欠身,道:“皇后言重,为国家效劳,为陛下分忧,乃臣子分内之责,岂有贪功之理?”

朱全忠转转眼珠,停顿一下,努力笑了笑,就打算饮酒。就在此时,晋国夫人也在后面走出,她附在昭宗耳边低语道:“陛下,后院有众多甲兵。”

韩建突然看到这一幕,他急忙一踩朱全忠的脚,朱全忠低头瞥见韩建正给自己使眼色,斜眼看到晋国夫人正在与昭宗窃窃私语,他看看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朱全忠突然打了一个嗝,晃晃身子,对皇后道:“皇后,实在抱歉,老臣今晚饮酒过度,恐怕力不能支,延误明日行程,耽搁迁都大业,臣请改日再喝,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何皇后想不到朱全忠就在酒杯接触嘴唇的那一刹那来了这一招,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经过生死劫难,经验丰富,马上微笑道:“国家大事为重,改日再喝,无妨无妨。”

朱全忠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与韩建一起离开,后院的甲士也随朱全忠离开。皇后和晋国夫人挨着昭宗坐下来,长吁短叹。昭宗开解道:“朱全忠面粗心细,不是寻常之人,否则又岂能称霸中原?此子必有过人之处。”

“朱温可有弱点吗?”皇后问。

“残暴好淫,不仁不义。虽然如此,朱温权势方盛,这些弱点尚不足以构成威胁。”

“那现在可有良计诛之?”

“只能伺机而动。”

何皇后突然感到一阵腹痛,捂着肚子,呻吟起来,满头大汗。昭宗立即道:“快扶皇后回寝殿休息,传御医诊脉。”晋国夫人和旁边一个小宫女立即跑过来,搀扶着皇后回到内室。

皇后刚离开,从殿外闯进一个人,昭宗和凤舞一看,竟是裴复。裴复见过昭宗,昭宗赐坐,喜上眉梢。凤舞原本面无表情,现在脸上似乎也出现一抹春色。

“裴卿来得好。”

“陛下,适才臣见此地灯火通明,是以猜测此处必是宴饮之所。来时,见朱全忠甲士簇拥离开此地,不知鸩杀是否顺利?”

“朱温小心翼翼,不肯饮,以醉酒为由,推辞掉了。以裴卿之见,当如何诛杀朱温?此獠看似鲁莽,却行事谨慎,又有谋士出谋划策,实难破之!”

“陛下,朱温拒饮酒,看来此人对陛下颇存芥蒂。虽云远水不解近渴,然为今之计,只有密诏诸节度使勤王,舍此别无他法。”昭宗点点头。裴复继续说:“陛下此事宜早不宜迟,朱温明日赴洛,说明宫室尚未建毕,我等当趁机南下求援,待援兵北上,朱温必有所忌惮。”

“陛下,裴君所言极是,妾愿为密使南下,为君分忧。”凤舞说道。

昭宗不是没想过求助诸节度使,但他有些顾虑。先前方登基时,自己曾听信朱温的建议攻打李克用,与晋藩嫌隙,难以骤弭,李克用很可能隔岸观火,袖手旁观。王建据蜀称王,背叛朝廷,恐怕因愧疚亦不来勤王。其他藩镇很难与朱温相抗,这是昭宗忧虑的原因。

昭宗的想法是,先靠自身的力量刺杀朱温,如此路不通,再求助各藩镇势力。只是昭宗还不知道骆虎已死,所能倚靠的人实在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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